[魯克]月光椅[全文完]

閒人

月光椅 作者：魯克

第一章

　　家裏有一把祖傳的木椅，父母視爲珍寶，非常的愛護，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似的。據媽媽說，這把木椅是姥爺去世前留給她的一件傳家寶。當時姥爺留了一份遺囑，要求媽媽一定要認真保管好這把木椅。爲這還特意給媽媽寫了封信，信裏講到，這把椅子是幾百年前一位西班牙工匠奉國王之命，用上好的木材制作的一件工藝品。那時西班牙剛開始和中國接觸，國王派遣親王組團來到中國，觐見當時還是清王朝的康熙皇帝，進行國事訪問和貿易談判，所准備贈送給皇帝的衆多奇珍異寶中就有這把木椅。後來，世事變遷，這把木椅被送給了清朝的一位大官。這位大官就是姥爺的爺爺的爺爺，這樣木椅便成了家族的傳家寶。

　　木椅被安放在客廳的一角，與別的物品分別開來，獨占了一大塊位置。爸媽在它下面專門放置了一個二十厘米高的木頭墊子，這樣任何人一看便知，這椅子不是用來當作普通的椅子讓人坐，而是一個藝術品讓大家觀賞的。這椅子已經有幾百歲了，萬一弄壞了可怎麽辦？沒第二個了。時常來訪的親戚朋友會圍著它觀摩評論一番，都是贊不絕口，說什麽“少見的藝術品呀！”“真是個寶貝啊”之類的話，爸媽喜滋滋的，似乎這把椅子真是什麽難得的寶貝。

　　其實這把木椅並沒有什麽美倫美幻的雕刻圖案，不像皇帝的寶座密密麻麻地刻滿了龍鳳的形象，它就是普通椅子的造型：四支有弧度的細長腿，略爲下凹的硬板座，符合背部的曲線的高高的弧形的平板靠背。倒是有兩個放置手臂的扶手，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兩臂可以落靠在扶手上，非常惬意。這把椅子用的不知是什麽木材，大概是某種松樹，灰色的，帶有一種班駁的紋理，幾百年來不變形，不蟲蛀，非常堅硬，也挺重的，有一股淡淡的木香。整體上看沒有什麽雕飾，只是各處的拐角都是弧形的，沒有直角，顯得自然而不生硬。普通的木椅大多是由木材刨鋸契合而成，而這把椅子卻是整體的，也就是說是從一整塊木頭中完整地“雕刻”出來的，因爲在它的各個連接處，比如椅子腿根部和扶手同椅背連接處，沒有絲毫的縫隙，完全是渾然一體的。想想這是送給誰的禮物，用一整塊的好木材制作，也就不足爲奇了。

　　它的與從不同之處在于扶手上。在兩個扶手的前端，就是手臂搭靠在扶手上時，手掌自然放置時，會形成一個半球狀的弧形，似乎是要握住什麽，而木椅提供了這個可以握的東西。這是兩塊樣子普通的石頭，有些像是鵝卵石，大小如同拳頭，分別鑲嵌在木椅扶手的前端，完美地安置在專爲它們镂刻出的球形槽中。從外觀上看，兩個石頭的邊際與扶手的弧線自然得過渡下來，非常柔和，再加上石頭的顔色幾乎也是灰色，所以，不仔細看看不出扶手前端竟然鑲有石頭。不過，因爲是石頭，材質不一樣，摸上去感覺比椅子的木質部分要明顯涼一些。雖然材質不同，可是不知道那位西班牙工匠是怎麽接它們的，石頭與木材契合得非常緊密，沒有絲毫間隙，無法將石頭從扶手上取下來。也許用了什麽特殊的膠水吧，不得而知，古代的一些傳統工藝真是非常的神奇，令現代人歎爲觀止。

　　然而，這把木椅的確有一個神奇的功能，堪稱真正的“神迹”！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它的神奇之處。

　　那是在四月的某個夜晚，我半夜起床上洗手間，出來後回臥室路過客廳。那天晚上天氣非常好，春風和煦，天空晴朗，月亮又大又圓，亮燦燦的好像一個銀盤子。客廳的窗簾忘記拉上了，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窗將大半個客廳鍍上了一層銀灰色，整個客廳不用開燈也能看清。我不由得被這明亮的月光所吸引，來到窗前，輕輕地拉開了一扇窗戶，略帶寒意的夜風撲面而來，湛藍的夜空，點點的繁星，圓圓的月亮，送來了一絲靜谧的陶醉。站在這兒，木椅就在我的右邊，我下意識地看了看這傳家寶，在極致的甯靜中，這古老的椅子顯得格外的安詳。

　　忽然我感到似乎有些異樣。我使勁揉揉眼睛，定神一瞧，是木椅扶手上的石頭。兩塊石頭發生了奇妙的變化，變得有些朦朦胧胧的半透明狀，像是輕度磨砂的玻璃，石頭中心的位置好像是什麽東西閃著微弱的光亮。我一下子好奇起來，湊近了木椅，仔細觀察一下，我的眼睛現在幾乎是貼在石頭上了。哦……這是……啊！石頭中心竟然是一輪圓圓的月亮！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星星。石頭裏構成了一個虛渺的空間，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竟然包容著一個小小的星空，有月亮、星星，甚至還有幾片薄雲，飄蕩其中。非常小巧精致，但卻十分的真切，就好像把真實的星空縮小不知多少倍，裝到這個石頭裏。剛才那引起我注意的光亮，就是這袖珍的月亮發出的。啊，真是神奇，這方寸之間竟藏有如此的玄妙！我不由睜大眼睛，再仔細觀察一下，這小小的星空好像……我向窗外一看，哦，不正是此刻真正的星空嘛！月亮的樣子，一眨眨的星星，都是完全一致的。看來，石頭中運轉的袖珍星空其實就是真實星空的“微縮版”。

　　兩塊石頭都是如此，而且是同步的。不愧是送給皇帝的寶貝，竟然隱藏著如此奇妙的乾坤，真是無價之寶啊！與此相比，夜明珠什麽的都不值一提了。

　　此時兩塊石頭都完全暴露于月光之下，難道說，只要月光照到這兩塊石頭，它們就會出現這種變化嗎？試一下，我輕輕拉上了窗簾，客廳裏頓時暗了下來，兩塊石頭中的星空果然開始變得淡沒了，而且石頭也變得越來越不透明。我又拉開了簾子，月光重新照到石頭上，石頭又慢慢變成透明的，小星空也逐漸地清晰明亮起來。看來我的猜想是對了。

　　我現在是睡意全無了，這可是真是重大發現啊。這木椅可太不一般了，這麽個寶貝落在家裏，真是天大的福氣啊。我興奮得不得了，是不是把爸媽叫醒來看看，他們一定也會非常驚奇的。我看看牆上的挂鍾，才淩晨3點，他們睡得正香呢。等等再告訴他們吧，反正寶貝在家裏，跑不了，不用急。

　　雖然現在是非常的安靜，可我的腦子裏卻迸出了很多的想法：石頭、木椅、月光、甯靜、星星、3點、時間……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兩塊石頭裏有小星空，遇到月光就會出現；石頭和木椅又是一體的，而木椅是讓人坐的。如果在石頭出現小星空的時候坐這木椅，會怎麽樣呢？是不是還會有其他的奧秘呢？幹脆，反正也睡不著，試一下吧。我小心翼翼地把木椅從墊子上搬到窗下，這樣椅子就完全籠罩于月光之下了，我把椅子朝向窗外。

　　我慢慢地坐到木椅上，兩肘自然地落靠在扶手上，身子靠著椅背。兩臂還支著，兩個小星空就在手掌下的石頭裏平靜地運轉著，放射著纖細的星光，好像在暗示即將發生什麽。不管了，我把手掌放下，正好半罩著石頭，掌心貼了上去……

　　後來的某一天中午，吃完午飯，父母有事出去了，我獨自一人呆在客廳，正午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照得屋裏亮堂堂的，十分暖和。木椅早已被我放在墊子上恢複原樣，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切照舊，父母什麽也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們木椅的秘密。我得整理一下思路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年那位西班牙工匠絕對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因爲他制作了一把具有神奇功能的椅子。也許是一個巧合，碰巧他用的這兩塊石頭具有這種特殊的功能，而他並不知道；但更有可能他是知道這石頭的功能的，有意做一把這樣的椅子。他本人是不是也曾經在月光如鏡的夜晚，坐在這椅子上品味那奇異的旅行？也許他留下了什麽手稿，記錄了他的想法、他和這木椅的奧秘，或者還有其他什麽神奇的東西，不過已經無從考究了。這兩塊石頭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兩個奇特的“小玩藝兒”呢，還是大自然自己演化産生的瑰寶呢？不得而知，反正就目前科技的發展和人類曆史文獻的記載，還從未有關于這種石頭的相關報道，以及這種奇特經曆的描述。多少年來，科學家們絞盡腦汁地研究各種科技理論、發明相關設備，想要實現這種功能，但是到現在仍然沒有結果，沒想到幾百年前的一位工匠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一把椅子，可以讓意識擺脫時空的束縛，遨遊于時空的長河…… 　

閒人

第二章

　　碰到石頭的一刹那，兩股熱流從掌心傳來，微型星空頓時明亮了好幾倍，像燈炮的功率突然加大一樣，小月亮小星星劇烈地投射出光芒，甚至強烈的光線把手背映得通紅。還沒等我反應，熱流到達了頭頂，頓時意識變得模糊起來，有些眩暈，接著腦子裏出現了一些形象，很快就清晰了，是一些球體、長方體和棱形體的形象，大約是在一個很小即又感覺不到邊際的空間中，這些幾何形體無序的運動著，無法判斷是什麽速度，也弄不清它們的方向。我無法消除腦子裏這些混亂的形象，它們好像是強行占據了我的思維，不由自主地，我閉上了眼睛。

　　感覺似乎過了挺長的時間，實際上也就幾秒鍾功夫，混亂無序減弱了，一個意識在我思維中出現，並且越來越清晰，同樣，它不是我自己産生的，好像是某種力量強加的。這個意識很簡單，就是2個概念：時間和地點。此刻我整個意識中就只有這兩個概念，再無其它雜念了。後來我想，大概這是木椅強加于我的意識，或者說它控制了我，它排除了我所有的雜念，迫使我明確得定義一個時間和地點。

　　就這樣，在完全純淨的意識中，不知怎的，我想到了小時候和兩個小夥伴在家鄉的一個大池塘釣魚的時間和地點，那是1985年，地點就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大池塘，現在已經被填沒了。刹那間，我的意識清晰地返回到了那個時間和地點，就如同我自己又到了那兒，一切都那麽真切。此刻坐在椅子上，我的感觀和知覺都被閉塞了，然而在被“引領”去的那個時間和地點，我卻是明明白白地在看、在聽，好像我人就在那兒，而我的身體是在這兒，在2007年，在家裏的客廳，在這木椅上。

　　那是一個陽光熾熱的夏季午後，太陽正毒辣辣地烤著大地，沒有風，池塘邊的垂柳幾乎紋絲不動，所有的一切都因爲熱而懶洋洋的。三個孩子躲在一個大柳樹的蔭影下，向池塘裏甩著魚鈎。要不是借著木椅返回到這兒，很多細節早已淡忘了，現在一切又栩栩如生地重現于眼前。我像一個幽靈一樣飄在他們中間，他們卻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看來我返回的只是一個意識，身體並沒有一同返回，所以我只能看和聽，不能說和觸摸。我可以自由的移動，沒有任何阻礙，像是一架自由飄動的攝影機，而他們的肢體動作卻碰不到我。這種沒有重量的感覺真是相當奇妙。

　　“嗨！軍兒！你那兒還有蚯蚓嗎？”

　　這是小李鵬的聲音，他扭著頭盯著小時候的我腳下放蚯蚓的小盒子。他那時候長得同現在比變化可真大，小時臉上一點皺紋也沒有，現在已經相當明顯了；稚嫩的聲調和現在的粗厚的嗓門完全判若兩人了。

　　小時候的我就在幾米遠的旁邊，坐一個小折櫈上，翻看著裝蚯蚓的小盒。“也不多了，過會兒我再挖點兒。”我無聲無息地“飄”到“我”的面前。呵呵，多麽有趣的一幕：自己正在22年前的自己面前仔細地觀察著自己，而童年的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一點“感應”也沒有。確實沒有什麽感應，我仔細地回憶，那天或無論什麽日子，從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應”出現過。

　　“別挖了。熱暈我了，過會兒回家吧，今天已經弄了好幾條了。”是小張躍的聲音，他就在不遠處。我“飄”到他的面前，他正看著我，實際上他是在看我後面水上的魚漂。他是一個有心計的人，小時候就表現出來了，做事比我們仔細。他釣的魚最多，腳下泡在水裏的網兜裏有好幾條了。

　　“嗯，一會兒回去吧，我也熱得受不了了。“李鵬臉上好像冒油一樣。

　　那時候，這個大池塘是我們宿舍區這一幫孩子們的樂園，我們經常來釣魚，有時候就地烤著吃了，也有時帶回去放水缸裏養，不過一般養不活的。池塘東邊緊挨著一個小樹林，都是楊樹，那裏我們捉知了、逮麻雀、挖蘑菇什麽的。童年充滿了天真爛漫、無拘無束的回憶，如果這木椅也能同時返回我的身體，讓我可以重新再長大一遍，那該多好啊。不過，這樣將意識返回到過去，也已經是算是奇迹了。

　　離開了三個孩子，我向池塘中心“飄”過去。水很清，碧綠碧綠的，借著微風泛著輕盈的水波，可以看到水面下有大大小小的魚遊來遊去的。一只藍綠色的小鳥箭一般得飛過，夾帶著纖細而尖銳的鳴叫聲。貼近水面時，它尖尖的喙閃電般探入水中，叼起一條小魚，濺起一片水花，在平靜的水面上形成一圈圈的漣渏。一眨眼的功夫，小鳥已經帶著它的戰利品消失在小樹林裏了。不遠處，三個孩子正在收拾魚具，看樣子是准備回家了。

　　我也想“回家”了，當腦子裏出現“返回”這個概念的時候，意識又變得模糊起來，就像開始時那樣。眼前的這些景象，池塘、水波、遊魚、陽光等等，夢幻般得轉換成了那個似真似幻的充斥著幾何形體的狹小卻又沒有邊際的空間。還沒等我將注意力集中于某個幾何形體時，它們便淡化了。很快，這些意識形象都消失了，我已經清晰得感覺到回到家裏了，正閉著眼睛坐在木椅上，客廳裏靜得幾乎能聽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下意識得動了動胳膊，感受到了木椅的存在，睜開眼睛，又大又圓的月亮就挂在窗外湛藍的夜空中，周圍是滿天的星星。一看之下，發現兩塊石頭裏的袖珍星空已經消失了！石頭已經恢複了普通的樣子，毫無生氣的灰色。這是怎麽回事？我連忙把手挪開，讓月光照到它們，仍然沒有任何變化。後來我明白了，在一次“時空之旅”結束後，兩塊石頭大概是“消耗”了很大的能量，必須休息幾天，所以不能進行連續的“時空之旅”。在這段“養精蓄銳”的時間裏，就算月光照到它們，也沒有任何反應。

　　把木椅搬回埑子上，弄回原樣，一看表，淩晨三點十四分了，所經過的時間正是我在另一時空所經曆的時間。不同的時空似乎都在平等的進行著，就像是永不相交的平等線，而這木椅提供一個穿越不同平等線的“通道”。

　　回想剛才我在那個童年時刻所見所聞的感覺，發現其實並不如在真實世界看和聽這樣清晰，像我此刻在客廳的看和聽，但卻比夢境或幻覺要真切的多，也就是說那種感覺接近于在真實世界的水平，而且過後曆曆在目，細節都很清楚，不像做夢，細節早就模糊甚至忘記了。關鍵是我可以確定，在“時空之旅”中所看所聞，都是真實的情況，因爲剛才看到的小時候的情況，和我現在回憶那時的情節是完全一致的，正巧我是親曆者。那不是虛幻，是真實的。

　　既然需要月光來開啓這木椅神奇的功能，那就叫它“月光椅”吧。以後要想進行“時空之旅”，看來得等晚上有月亮而且天氣睛好不能是陰天的時候，還得是爸媽都睡了，因爲我想先不讓他們知道這秘密。爸媽說話不謹慎，要是他們知道了這事，早晚得說出去，到那時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成了特大新聞了。這麽個天大的秘密要是公諸于世，那還了得？到時候政府的人肯定會把月光椅拿走，進行科學上的研究，甚至會用于軍事行動，那樣我就再也見不到這寶貝了。更糟的是，家裏的正常生活也很可能打亂了。所以，暫時不能讓他們知道。

　　一陣涼爽的夜風吹來，我紛亂的思緒漸漸平靜下來。現在，曆史的長河橫亘于我的面前，如同一本厚厚的書籍，任由我翻閱。漫長的歲月，發生的種種的事件，似乎一下子都向我展示出它們的真實過程，只需要一個“時間和地點”的指示。轉而我又想到，月光椅既然可以回顧往昔的曆史，那也應該可以了解未來的世界。未來會是什麽樣子呢？高科技、人工智能、互聯網、機器人、外星人……忽得一下腦子裏充滿了各種未來的詞彙，有太多太多想要了解的事情了。有了月光椅，想去什麽年代就去什麽年代，想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而且只有意識過去，身體還在這兒，不用擔心安全問題。要想“返回”的話，也只需一個意念，真是非常方便。

　　我按捺不住興奮和好奇，很快又進行了幾次時空之旅，其中的一次，我“前進”到了22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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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次的時空之旅剛結束，我就迫不急待得要“探索未來”了。那些天，我每天都眼巴巴得等著天黑，一到淩晨，我就躺不住了，悄悄地到客廳裏去看月光椅的情況，結果每次都是掃興而歸，兩塊石頭“積蓄能量”的時間還真長。終于到了第五天，望眼欲穿的小星空才出現。

　　從小到大，看了數不勝數的科幻電影、動畫片，什麽《星球大戰》、《變形金剛》等等，太多了，心裏一直懷有一種對未來世界的好奇，總有一股強烈的探求未來的沖動。人類對未來做出了種種預測，有多少會“美夢成真”呢？或者“惡夢成真”？有了月光椅，謎底即將揭曉。

　　不過這幾天的等待中我也有冷靜的思考。縱然有月光椅的幫助，讓意識可以穿越時空，但面對漫漫曆史長河，我所能拾取的無疑只是滄海一粟，就像一個怱怱過客，只能瞥見龐大繁雜人類社會的一個小小截面，無論是未來還是過去。因爲月光椅的不足之處也是非常明顯，比如我只能觀察，不能同另一時空的人進行交流，而且時間有限，就那麽一會兒，只能看聽一些表象的東西，無法進行深入了解。月光椅遠不能提供整體審視曆史的可能。不過，即將看到未來的誘惑仍然是難以抵禦。反複盤算後，我把時間定在二百年後，就是2207年，地點還是家鄉，濟南。二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整個社會面貌應該是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如果太向前進，我還真怕看到“世界末日”的景象。

　　左等右盼，這個夜晚終于來臨了。還算走運，爸媽早早就睡了，天空晴朗，月光明亮。不論看到聽到什麽，反正一會兒就會知道，而且只是意識過去，不會有任何危險，我反而平靜下來。就這樣，我把月光椅面向窗戶擺好，打開窗戶，兩塊石頭裏的小星空明明白白得閃爍著光芒，此時挂鍾顯示是2點半。一切就緒，我在椅子上坐好，雙手慢慢落向石頭，腦子裏想著：2207年，濟南市中心……

　　一團團眩目的熒光在眼前舞動，這是怎麽回事？我沒有移動。熒光以明亮的藍綠色爲主，偶爾夾雜著耀眼的金色和白色的光點，快速上升。我向後移動了幾米，發現我剛才是在一大團光芒的中心。原來這竟然是用光構成的趵突泉，三股泉水狂歡般噴湧，氣勢磅礴，非常壯觀，簡直是真的趵突泉。藍綠色的“泉水”呈現出異常悅目的色彩，不時有金色白色的亮光升騰而起，發出奪目的光芒，而且耳邊傳來逼真的泉水噴湧的聲響。這景象活力四射、生機勃勃，令人難以忘記。這“光之泉”處于緊貼著地面的上方，由光模擬的泉水迅速向四周泛開，到了離泉眼5米的位置時淡淡的消失了。我看到有幾個遊人從“泉水”中走過，身體對光之泉水竟然産生了“阻礙”，使泉水發生了劇烈的攪動，像真的水流遇到障礙一樣，真是令人歎爲觀止，這大概就是未來的某種高科技吧。

　　我四下觀望，發現我是在一個大廣場的中心位置，難道這就是二百年後的泉城廣場嗎？那可真是大變樣了。地面大概是某種玻璃材質吧，半透明而且發出淡淡的光亮，分成一塊一塊的縱橫交錯，但是大小不一。小塊但是密集的長長一段，像是供遊客走的人行道；大塊的像是可供很多人活動的公共區域。在我旁邊就有一個人行道，我看到在它的兩邊各有一排小槐樹，細看之下，這槐樹也是用光來模擬的，槐樹的底部消失在玻璃地面之上。這時我注意到，廣場上很多地方都是用光來“制作”的景象，稍遠的一個地方是假山和石碑，另一處則是古代的亭子，這“古代”是指相對于2007年的古代，因爲在2207年，2007年大概也算是古代了吧。雖然都很逼真，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是光構成的。廣場上一直響著音樂，聲音並不大，搞不清音樂是從哪傳出來的。這種音樂風格從來沒聽過，既不歡快，也不低沈，大概2207年人們的音樂喜好也是變化很大了。

　　這時從後面傳來說話聲，我立刻留神聽，想知道2207的語言變成什麽樣的了，還能聽懂嗎？很快我就發現多慮了，傳來的是標准的普通話。

　　“今天老總去公司了？什麽事？”

　　“他說有一個三級公司的項目與咱們公司有沖突，有重複，但資源局還不知道。”

　　聲音由遠即近，我轉向去看這兩個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是2207年的“人”嗎？他們這時已經走了過來，我可以仔細的觀察。那個最像人的“人”大約有2米高，眼睛特別大，沒有眼白，全是黑眼珠，鼻子正常，而嘴部是一個白色的金屬罩蓋著，看不到嘴。這個金屬罩一直連到後腦，使腦部形成一個金屬的裝置，並有管路引出連到背部。他的服裝是淡黃色的，從上到下一體的，右胸處有一個金屬裝置。他到底是個純生物人，還是半機器半生物人呢？還是什麽“人造人”或“克隆人”？也許是我所根本不知道的未來科技所産生的“人”。

　　而他右邊的“同事”則完全是一個機器人了，像竹杆一樣又瘦又高。整體上看並沒有什麽零件或機械裝置，但是頭部一看就是完全機器化的，只有一個“眼睛”，一個發光的裝置。鼻子向下全部蓋在金屬罩下，身體和四肢像是比較柔軟的金屬材料，走路的姿態非常自然。

　　我跟著他們走了一會兒，圍著他們轉了好幾圈，仔細看了看，除了描述外觀，實在是說不出什麽別的東西。二百年的科技和生物科學發展變化太大，我根本無法解釋什麽。他們談論的事情我也感覺怪怪的，社會和經濟的變化也是巨大的。從他們的交談中我有一個粗略的感覺，二百年之後，社會事務要求絕對單一化，不允許有重複的事情，大概這是要求最大化的節約各各方面的資源，甚至是思想。語言變化很小，還是普通話，想必文字也沒有什麽變化吧。

　　他們來到了一個人比較多的地方，我離開他們，鑽入人群中“飄蕩”，看到更多類型的“人”們。完全像人的人很少，而且衣服全都是樣子簡單，形式單一。突然我面前的幾個“人”下降到地下去了！地面上的玻璃方塊原來是可以下降的。他們像坐著電梯一樣下去一會兒後，人早已看不到了，那個位置的地面又升了上來，回複到原處。在另一處，地面先下降，幾秒鍾後幾個人升了上來。原來人們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往于廣場，好像地下有什麽通道或交通網絡什麽的。

　　整個廣場“人”也不多，遠遠不如2007年動不動人山人海的勢頭。這二百年間是不是發生了人口劇減？還是今天並不是人群聚會的日子？人們都沒有出來？在廣場上轉了一會兒之後，我發現2007年泉城廣場上的標志性建築現在一個也沒有了，泉標雕塑沒了，濟南曆史名人長廊也沒了，那些水泥鋼筋的“老式建築”，根本找不到了。

　　在廣場之外，我看到的大概是2207年的建築吧？那是一些巨大的半球狀玻璃似的建築物，就像一個個巨大的饅頭一樣，渾然一體，沒有任何框架結構，寬廣的球面上居然沒有一扇窗戶，也沒有其他裝飾或開口，光潔如鏡，卻又不怎麽反光。這建築物有些透明，隱約可看到蜂窩狀條塊分割的房間，像是辦公室，也可能是公寓。它們並不高，最高的像是有8層樓的高度，矮的也就3層樓高，可面積不小，有2、3個足球場這麽大。視野之內，一幢摩天大樓也沒有，2007年的那些大廈都沒有了。

　　極目遠眺，藍藍的天際像寶石一樣純淨，像西藏高原的天空，這在2007年的濟南是不可想象的。是不是空氣汙染解決了？正高興著突然發現沒有太陽，藍天白雲的天空晴朗明亮，但卻沒有太陽。這時我注意到廣場的一角有一個用光顯示的大鍾，上面顯示：2207年7月21日下午3點28分。奇怪，這麽好的天氣在這個時間怎麽會沒有太陽呢？仔細觀察下，發現天際之處似乎像是一個巨大鍾罩的外緣，偶爾有很寬的光束向上射出，而在天空的正中心處則有一個不易察覺的藍色的圓盤狀的裝置，一動不動，像是固定在天空中。這是怎麽回事？我猜想，可能是整個城市罩在一個巨大的穹頂下，從而與外界空間隔絕開，因此也就看不到太陽，這藍天白雲也許只是一個虛擬的幻像，是顯示出來的。是不是二百年後地球的自然環境發生巨大變化，是不是臭氧層消失了，所以用一個巨大的裝置把整個城市罩起來，起到保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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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汽車？汽車呢？或者其他什麽交通工具，怎麽一個也看不到？科幻片中經常出現空中密集的按照固定路線秩序前進的車流，都是些飛行器，可是現在一輛也沒有，別說空中，地面上也沒有。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地下。四通八達的交通網絡運行在地下，不再占用地面上的空間。聯想到廣場上的人們直接坐電梯般出入于地下，還有地面上那些矮矮的半球形建築，到2207年，世界科技水平也許已經達到了充分開發利用地球內部空間和能源的程度，龐大的社會系統于是通通轉入地下，剛才那兩位提到的“三級公司”，有可能就是指處在地下三級層域的一個公司。地下層域的範圍可能是非常大的，也許人類活動已拓展到地心也說不定。

　　時間不短了，我想到了護城河。護城河是濟南人休閑漫步的一大去處，就在廣場邊上，至少2007年是這樣。很快我“飄”了過去，護城河居然還在！河水非常清澈，而且是真的水，不是用光虛擬的，但沒有魚或任何生物的迹象。河床和河岸成了玻璃的，像廣場地面一樣，這樣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很遠，看樣子整個城市都是如此。這條河孤零零圍繞著廣場，河水無聲無息地輕拍著玻璃的河岸，一個劃船的遊人也沒有，非常冷清，在2007年，這裏幾乎每天都有很多人劃船戲水。

　　“時空之旅”結束了，一看挂鍾，淩晨3點20分，這次持續了50分鍾，主要都是在廣場上轉悠。由于沒有了高大建築，可以看到很遠，倒也用不著到處移動。

　　2207年的濟南與2007年比已經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了，這50分鍾裏，一樣熟悉的景物也沒看到，就連完全像人的人也不多了，護城河也不再可稱其爲“河”了。二百年，一切都變了。就城市外觀來說，整個城市一塵不染、清雅明亮、簡簡單單，也許這只是表面現象吧。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是非常遙遠了，人們好像已經沒有了人性的那些“成分”，基本上覺察不到感情化、情緒化的內心活動，我很懷疑2207年的人還知道喜愛和歡樂、仇恨和痛苦，甚至是親密和愛情嗎？就社會來說，硬件設施和軟件運作的形態和方式，全都迥然不同了。由于月光椅只能作“快餐式”浏覽，想深入了解“未來”是不太可能了，但我知道，未來終歸會變成那個樣子。

　　無論未來是什麽情況，現在仍然是2007年，遙不可及的時代不必過分關注，積極得把握好當下手中可控制的事情，一點一滴，孜孜不倦，生活的美好就會呈現出來。在某種意義上“向前看，莫回頭”是非常正確的。有行動，才有未來。

　　這次的2207年時空之旅雖然印象深刻，但遠不如一次在古代戰場的所見所聞驚心動魄、震撼人心。一天午休時在公司裏和同事聊天，不知怎麽說到中國的面積在什麽朝代是最大的，最後大家一致認定是在元朝忽必烈時代，那時差不多整個亞洲大陸都是中國的，甚至包括歐洲的一部分。我回家後在網上一查，發現真正迅猛擴張征服異族的是元朝之前、南宋末年的蒙古首領成吉思汗，他率領骁勇善戰、所向披靡的蒙古騎兵征戰沙場、攻城拔鎮，向西向北打敗異族，使中國的疆土不斷擴大，到元朝時成世界第一帝國，令其他王國根本無法望其項背。那時是怎麽打仗的？古代戰場是什麽樣子呢？我非常好奇，于是借著月光椅，我“親眼”目矚了一場激戰。

　　這次戰鬥發生在1223年，成吉思汗的鐵騎已經開進了歐洲的頓河流域，在這裏打得突厥族波洛伏齊人潰不成軍。波洛伏其人尋求幫助，請來了俄羅斯各部落組成的聯軍。這一年的5月31日，在迦勒迦河畔同成吉思汗的西征軍展開血戰。

　　這天大概是剛下完一場大雨，凝重的雨雲滾滾向南飄去，天空是陰沈的鉛灰色，似乎隨時會再下雨。遠方的針葉林經過雨水的沖刷，顯現出鮮豔的墨綠色，另一方向迦勒迦河因大雨而河水暴漲，像一條寬寬的絲帶彎彎曲曲盤繞在地平線上。在山林與大河之間，是一片遼闊的草原。這樣豐美的草原，平日裏一定是牧民們放牧的絕佳之地，然而今天，卻成爲血光四濺、屍橫遍野的戰場。

　　我“出現”在兩軍中間的位置。左邊，是俄羅斯聯軍，有一半多是步兵，其余是騎兵，人山人海，說不清有多少人，形成一個非常龐大的軍陣。騎兵大多都有金屬铠甲，最前面幾個首領連戰馬也配有铠甲，非常威武，他們大概是俄羅斯不同部落的貴族。步兵則披著粗陋的獸皮，甚至樹皮，和野人差不多，手拿大刀長矛，有的有盾牌。天氣寒冷，戰馬噴著水氣。步兵們摩拳擦掌，做著准備。

　　右邊是蒙古騎兵方陣，雖然規模也不小，但遠不如俄軍，2個方陣看樣子總共有七八千人，全都是騎兵，都配有铠甲，除了大刀長矛外，很多騎兵背後還背著弓箭。在方陣前面，三個將軍騎著戰馬湊在一起，商議著什麽。

　　兩軍相距有七、八百米遠，謹慎得注視著對方。我看到俄羅斯聯軍的陣容遠比蒙古騎兵強大，可以說對比懸殊，可是俄軍的隊形卻比較淩亂，而且士兵們似乎有些不安，人群中不時推推搡搡。反觀蒙古隊列，井然有序，騎兵們紋絲不動、穩若磐石，連戰馬都很平靜。此刻空氣幾乎凝固，也許出個什麽偶然事件可以阻止一場撕殺。正琢磨著，突然響起一聲嘹亮的號角聲。

　　號角聲從俄羅斯軍陣中傳出。霎時間，數萬人如雪崩般松動，最前面的幾匹戰馬驚雷似狂奔起來，引領著後面的部隊潮水一樣湧動。緊接著蒙古軍陣也傳來號角聲，2大方陣幾乎同時啓動，幾千戰馬同它們的勇士向俄軍沖來。戰馬的鐵蹄經過濕漉漉的草地，踐踏起大塊的泥土地，場面狼籍，而蒙古騎兵卻像高速行駛的列車一樣勢不可擋。戰馬的嘶鳴聲、兵器的碰撞聲、士兵的呐喊聲，交織在一起，震顫著草原的每一寸土地。

　　幸虧只有意識在那兒，如果真人在現場的話，我真怕受不了這震撼。在大地的抖動中，兩軍越來越接近。這時，蒙古騎兵在騎馬飛奔中，抽出背後的弓箭，箭矢如雨點般落向俄軍。第一聲哀號從俄軍中傳出，緊接著大批的士兵跌倒在狂奔的隊陣中，前方沖刺的俄軍騎兵有很多也連人帶馬翻倒在地上，發出淒冽的慘叫。還沒接觸俄軍已經傷亡不少了。這些緊緊是幾秒種的功夫。放完箭，蒙古騎兵們迅速得將弓箭收在背後，舞起大刀長矛，陷入到俄軍的人海中。雙方短兵相接了。

　　肉搏戰如果用最貼切的詞來形容就是殘酷、血腥！此時此刻如果說這片草原變成了地獄，一點也不過分。2007年的我平時上網、聽音樂、玩遊戲，在公司裏處理合同、同客戶談業務，哪裏見過這場面。俗話說商場如戰場，而這真正的戰場，實在是慘不忍睹。

　　又一個穿獸皮的俄羅斯士兵倒下了，幾秒鍾內我看到的已經倒下好幾個了。他的右肩被從上到下劈裂。他用盡最後的力量，用左手將長矛刺進砍他的蒙古騎兵，長矛從蒙古兵的後胸穿了出來，蒙古兵哀號著從馬上摔下來。這一幕就發生在我眼前2米遠。我開始後悔坐月光椅來到這裏，來到這一天。鮮血四濺、殘肢斷臂，甚至人頭落地，現在充斥著我的眼睛；撕心裂肺的慘叫、兵器搏殺的铿锵，灌滿了我的耳朵。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變成了流離的孤魂。與其說他們勇敢無畏，不如說他們相信死後還有來生，因爲那時的人們都是有宗教信仰的，所以他們不顧惜自己的生命，在腥風血雨中奮力搏殺。

　　蒙古騎兵的戰鬥技能明顯比俄羅斯士兵強，出手更狠，速度更快，而且蒙古戰馬也異常鎮靜，在這麽混亂的時刻仍然馳騁自如。蒙軍的確訓練有素，而俄軍卻像一幫烏合之衆。不一會兒，便看出俄軍死傷慘重，地上大批大批的屍體都是俄羅斯士兵，而蒙古士兵仍在左沖右突，用剛猛的大刀長矛，不斷擊殺著俄軍。

　　又一聲號角響起，從起伏的草地另一邊又沖來2大方陣的蒙古騎兵。他們像是早有准備，這時才加入戰鬥。俄軍頓時更加混亂，這時已喪失了隊形，每個士兵完全是自己在搏殺著。蒙古騎兵裏外配合，成功得將俄軍分割成分散的小塊，逐個擊破。

　　俄軍大勢已去，已經有人扔下武器，揮舞雙手，示意投降。這時我發現蒙古騎兵仍然沒有停止殺戮，反而更加凶殘得砍殺著俄羅斯士兵。戰爭真是殘酷無情，失敗的一方就算投降也難免被趕盡殺絕。這裏沒有裁判，沒有人會喊“停”。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立刻返回到了2007年，返回到了安靜的充滿月光的客廳裏。

　　僅僅幾秒鍾前的血流成河的場面仍然在眼前顫動，我感到頭暈惡心，趕快喝了點水，又休息了一會兒，才算恢複正常。這就是戰爭？實在是太殘酷，太無情了。人類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問題實在是最大的悲哀，以這種方式得到的東西遲早也會以這種方式失去，而在這終究歸零的過程中，有多少生命無謂的失去？人，如果野蠻愚昧，就會出現這樣的悲劇，只有開化和文明，才會有美好平靜的生活。

　　今後的日子中，月光椅成了我的秘密夥伴，借著它的神奇力量，我了解到了很多人類的“故事”。可是它對我的現實生活卻沒有任何影響，我仍然每天去公司，每周作工作總結，和女朋友去看電影，和父母一起吃晚飯。因爲我仔細得保守著月光椅的秘密，這樣的生活也許還會持續很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