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不讓鬚眉！日本女武士野球的艱辛歲月

飯佛

日本選出24位「女子棒球武士」，替今年女子世界盃集訓。 圖／翻攝自日本官網
▎日本棒球女武士

2月27日的周末，日本千葉縣的社會人球隊「JR東日本」的棒球練習場上，出現了不少女性的身影。這兩天要進行的是日本國家女子棒球隊的甄選，從各縣市來的球員，通過第一階段的「書面審查」後，穿著花顏六色的亮麗球衣來參加測試。

現場一共出現64位女子棒球選手，大部分的球員都是來自新成立不久的日本女子棒球聯盟「JWBL」，他們要為了9月在韓國釜山舉辦的第七屆女子棒球世界盃「WBSC」進行集訓。而在經過2天的甄選及評價後，最終在29號選出了24名女子棒球選手，他們在6月前將會有4次集訓及合宿，在這次的世界盃中，正式選出20名選手登錄為上場球員。

如同男子棒球隊，現今日本女子棒球隊在全世界也是不可小覷的強權。2004年起就參加了IBAF所舉辦的第一屆WBSC，前兩屆包辦亞軍，從第三到第六屆更是四連霸，這項盃賽中只有美國可以跟日本棋逢敵手。台灣雖然有參加，甚至還在第二屆主辦過，不過很可惜連銅牌都沒得過。

日本的官方棒球代表隊，棒球迷都知道叫做「日本武士」。但在2014年後，這個說法可能要改變一下，因為不只有男子日本武士，「女子日本武士」也正式成立，並且編制在國家代表法人公司底下，可以享有跟男子國家隊一樣的福利跟待遇，等同出國比賽「規格比照辦理」。也許很多人會羨慕日本女子棒球隊的待遇，但其實，這個國家對女子運動的重視，也是歷經一番艱辛。



1950年當時在後樂園球場的女子棒球聯盟開幕式 圖／取自 JWBL
▎女子棒球辛苦路

綜觀日本女子棒球的發展歷史，一直就是起起伏伏。根據早期文獻記載，早先於1910年時就有非正規的女子業餘棒球隊比賽紀錄。但因為比賽紀錄零零星星，加上官方也不是很重視女性運動，所以都不慎完整。在1924年時，當時九州的福岡縣立直方高等女學校棒球校隊，終於要跟鄰近的熊本縣第一高等女學校的棒球校隊打比賽時，卻遭到當時的縣政府「明令禁止」，甚至之後強制被解散，因為官方認為女性打這種「陽剛運動」有點不文雅。

直到二次大戰後的1948年，日本終於成立亞洲第一支女子職業棒球隊「東京藍鳥隊」，並且在1950年起比照當時的日本男子職棒，成立日本女子棒球聯盟。原先有4隊，預計從6月到11月打30場季賽，卻因為聯盟內部立刻發生意見分歧，使得4隊先在4月10日打挑戰盃賽，由藍鳥隊先打贏紅襪隊，再由Homer製菓打贏珍珠隊後，最後由藍鳥隊再打贏Homer製菓奪下盃賽冠軍。當時後樂園球場內擠滿了1萬7千名觀眾，可以說是日本女子棒球史上輝煌的一刻。

當時眾多企業爭相投入女子棒球隊經營，根據統計日本曾有過25支女子棒球隊，但是資金終究是最大問題，甚至有的只有半年的「玩票性質」就倒閉。不過當中也有很認真的女子棒球隊，A-One Brilliants隊在成立時，找來「指叉球之神」山下茂與單季42勝、生涯83場完封日職聯盟紀錄的俄羅斯裔巨投史塔爾芬（又名須田博）來當選手入團測試的「審查員」。


當年藍鳥隊小川選手的打擊，據說當時男性觀眾拼命加油。 圖／取自 JWBL
不過就算如此，日本女子棒球的經營還是跌跌撞撞。就如同現在日本職場一般，許多女生會因為結婚就辭職回去相夫教子，當時女子棒球隊也因為常常有球員「突然結婚」而出現「任意引退」的情形。甚至當時還有球隊18名球員中，有11名因為要去結婚跟受傷而被迫直接放棄下個賽季。撐了22年後，日本職業女子棒球聯盟，終究在彈盡援絕，也沒有投資方的挹注下，在1971年畫上休止符。

值得一提的是，史上第一支女子職業棒球隊的藍鳥隊，在內部意見分崩離析的狀況下，後來也沒撐過一年後就解散，變成傳奇球隊。至今知道這支日本女子職業球隊的日本人仍是寥寥可數，還被歸類在益智問答節目裡的「高難度考題」中。

至於女子職業棒球的實力為何，曾經帶過「三共紅襪隊」的總教練岡田源三郎就說過「全盛時期的三共紅襪隊，不會輸給甲子園B段班的球隊」。但也有老一輩，曾與女子棒球隊打過的的業餘男子隊球員說過「要是感覺對方實力差距過大，有時球員們會故意被三振」。此外，綜觀當時女子棒球後期衰退的主因，還有就是男子職業棒球「強打風」興起，大家寧可去看男子棒球如王貞治、長島茂雄的英勇揮擊，反觀女子棒球全壘打數量，大半都是靠對方守備失誤的場內全壘打。


日本女子職業棒球，以鮮明活潑的基調吸引球迷入場
圖／JWBL
日本女子職業棒球，以鮮明活潑的基調吸引球迷入場 圖／JWBL
▎2010年重新出發

就這樣沈寂了30多年後，2009年起，又有女子職業棒球聯盟重新建立的呼聲。爾後在2010年，日本女子職業棒球聯盟正式成立（原名GPBL，後在2013年更名JWBL），不過只有京都與神戶兩隊，因此只能在週末打比賽，最後在季末決定優勝隊伍。2010年的4月23日，日本女子職業棒球迎來睽違將近60年的新開幕戰，不過這次的觀眾僅僅2653人，比起一甲子前的1萬7千人來說，仍是個草創階段。

從2009到現在為止，日本女子職業棒球聯盟仍然是會碰到突發因素（比如球場整備等）導致當天不能比賽，比賽日也都僅僅在週末，而且都是屬於偏遠的地方球場。雖然不是說很順利，但官方一直持續在推廣女子職業棒球，甚至與知名出版社合作，推出《女子職業棒球Walker》等雜誌，運用鮮明的顏色搭配與活潑的設計吸引球迷購買。JWBL的網站也力求鮮豔搭配，有別於傳統男子職棒網站的陽剛沈穩搭配，女子職棒充滿可愛與朝氣。球隊也從原先的兩隊，慢慢擴增到四隊。


圖／取自 JWBL
▎西化刺激女性意識

回首過往，許多棒球研究者依然會對當年1950年代日本女子們投身職業棒球感到欽佩。同時，當年許多男性企業家，也都前仆後繼的投入，一度造成女子棒球的短期榮景，但如果再往前推一點，一切都還是有跡可循。早在1868年明治維新之後，日本大量引進西方思想，男女間的地位雖然無法一時平等，但是在西方文化的薰陶下，許多女性開始爭取自我的權益，1880年日本即開始逐漸認可女性參政。

而在邁入1912年的大正時代後，蓬勃發展的民主自由思潮更讓女性開始認可自己在社會上應該與男性有平等地位。1922年開始女性可以擔任律師，愈來愈多的女性解放運動家開始在各行各業爭取自己的權益，也因此當女性開始接觸原先只有男性為主的棒球時，也不令人覺得意外了。

日本棒球走過120多年歷史，自有其發展的脈絡。而女子職業棒球綜觀美國之外，大概沒有第二國家發展的像日本如此地步，或許以全世界的標準來看，它是成功的。縱使一路篳路藍縷，費盡艱辛，終究還是走出了條不同於男子職業棒球的路。往常談到日本女子運動，可能桌球會想到福原愛，滑冰會想到淺田真央，而在未來的女子職業棒球，也將會出現這樣的指標性人物。

2015年，日本神奈川縣平塚市舉辦了首屆「全國女子中學硬式野球大會」，而今年也決定繼續舉辦第二屆，平塚市當地官員發下豪語：「要讓平塚成為女子棒球聖地」。而日本女子職業棒球聯盟，也決定向下扎根，培養青少女棒球隊人才，而日本女子武士，更是在半年前展開招聘後，準備進行一連串集訓。似乎此時此刻也突然可以了解到，日本女子棒球隊，在世界盃前兩屆亞軍，後四屆冠軍的真正原因了


圖／取自 JWBL